Thursday, March 6, 2008

猎人与羔羊(1)

我的名字叫韩德。这是是母亲给我的名字。父亲在母亲怀着我六个月的时候,因为一场不知名的疾病而逝世了。母亲为了纪念父亲,于是给我叫韩德,英文名叫Hunter。那是因为父亲是村里最厉害的猎人,母亲说,山里的野兽都闻得出父亲的那种震慑人心的威武,连毒蛇猛兽也惧怕着父亲呢。我猜想这应该是母亲夸大了父亲的才干吧,无论如何,在母亲眼里,这世上只有父亲最厉害。

在我二十一岁那年,母亲也是同样患了一种不知名的深山里的疾病,离开了人世。我今年已经三十三岁,要说老,也还不是很老,要说年轻嘛,又好像说不过去。哎,总之,在父母都相继离开人世后,我也在村里的小镇上读完书,于是我就像一般的镇里的少年,到了大都市去谋生。

像我这样在山里长大的少年人,比较起在城市里长大的少年人,我想我显得太愚钝了。口才比不上他们,狡猾也比不上他们,价值观也是相差太远了,于是是我混混沌沌的在都市里过了几年所谓城市人的生活之后,或许也是我实在不够他们坚强吧,我实在不喜欢人与人之间的明争暗斗。都是同样种类嘛,何必斗呢?于是我在七年过后,也就是在我二十八岁的时候,回到我长大的小镇里。

我母亲逝世之前,把父亲生前的东西都交给了我。其中有一些旧唱片,旧书籍,还有就是父亲的荣耀,那一把莱福枪,或许叫做民用步枪。而母亲则留给了我她的炊具和一大堆陈旧日记。

我在都市里生活的那几年,存了一点钱。那一点钱倘若用在都市里,我想那是没三两个月就完了。然而我如今居住的小镇,生活简约,我也是单身汉一个,于是我想,工作赚钱的事就暂且不想了,我想好好的在这山野林间,过回我习惯的山林生活。

镇里的老乡们见我偶尔在镇上的咖啡室里闲坐,都知道我由大都市回来了,开野味小餐馆的老李更是喜欢我,总是叫我到他的餐馆里坐,和我一起聊天说往事。

终于老李开口说出他对于我的想法了。

老李说,‘阿德啊,你父亲以前是打猎高手啊。’
我说,‘噢,这我听我妈说过。’
老李说,‘你。。。你可曾想过像你父亲那样,当一个猎人呢?’
我说,‘呃。。 说实在的,倒是没有想过。’
老李又说,‘我这间野味小餐馆时常缺货呢。。。。你,可有意思帮老叔一个忙?’

我想这提议好像很不错,于是就这样开始了我的猎人生活。刚开始学习打猎,是老李带着我去的,渐渐的我懂得更多以后,老李就不再与我同行。老李的野味小餐馆时常会有一些城里来的人,说要品尝野味啦,也有说要吃野味补身子啦,种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的,自以为自己最懂得天下奇珍异宝的美食的男人女人们。我从小吃惯了这些食物,要我把它们区分为野味或非野味,实在有点怪怪的。

老李并不会规定我一定到捕猎到什么野生动物给他,只要我有收获,他都照单全收。我想这是我对这份新工作的自由度感到最开心的事。有时候我没什么大收获,只有几只小松鼠小野鸡而已。有时候我能猎到一只狐狸,有时侯则是山猪,山猫,四脚蛇等等。老李给我的钱,有一部分我存了起来,有一部分我拿去镇上的杂货店买柴米油盐和一些家庭用品。

我用母亲留给我的简单炊具煮我的三餐,没有出外打猎的那些时候,我就到我的小木屋的后方的小溪旁,躺在那两丛大竹子树下,有时候拿着父亲留给我的书籍在树荫下看,有时候读母亲的日记,有时候迷迷糊糊的睡午觉,直到太阳的热度转变,直到星星出现在我眼前。

母亲的日记里总是有那么一首歌,歌名是‘猎人与羔羊’。母亲的娟秀字迹写着那些歌词。。。

再也看不到孩子天真的笑容
因為他遺落一顆單純的心
沒有人躲過愛情的煩憂
一輩子也無法逃避
少女的心是五月扬起的微風
無法將滿懷思念輕輕吹送
如何能解釋愛情的苦澀
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沒有人躲過愛情的煩憂
一輩子也無法逃避

別問我男人的心是用什麼做的
它像是淹沒痕跡的漩渦
少女的心像浮萍激流中不斷的迴旋
淹沒在茫茫人海之中
少女的心像羔羊躲不過獵人銳利的眼睛
迷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我想母亲一定很爱很爱父亲这个男人。母亲在父亲逝世以后,都没有再嫁。我从小到大也没听母亲说过父亲有哪一点不好,母亲总是说,这世上最好看的男人就是父亲了。虽然我也不觉得自己长得非常好看,但是母亲也总是说我长得非常像父亲,非常的好看。或许这是为人母亲的一种偏见吧。我长得像父亲吗?也不知道,无从查缉,因为父亲母亲没有留下任何一张照片给我。

我渐渐的习惯,而且爱上打猎维生的日子。我想,假如可以的话,我想一辈子这样过下去也无妨。于是,日子就匆匆的,过了五年。

五年的狩猎日子让我的身体更加强壮,手臂和双腿自然而然的有均匀的肌肉,皮肤变得更加黝黑,当然我对这个山林更加熟悉,也更加有感情。我在空闲的时间里,有时候往老李的餐馆钻,于是也渐渐的懂得所谓烹饪的技术了。

五年的日子,就在那个烈日炎炎的午后,开始变得不一样。我像往常一样,在山林深处一个较空旷,较多阳光的地方,躲在大树后,静静等候那有可能出现的深山野狐狸。这一带的树林有很多松鼠和老鼠,也就是狐狸的食物了。

我已经好久没发出声音,身体也是完全没有动,就等着那村民最近盛传的狐狸出现。村民的家畜如鸡,鸭,小羊等等,似乎被最近出现在这头的狐狸吃掉了。我头上的树叶沙沙的响,太阳猛烈的透过那些树叶,直刺我紧眯着的双眼,汗水静悄悄的由我的额头流下我的脸颊和下巴,然后点点滴滴的滴落在我的绿色卡其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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