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March 6, 2008

猎人与羔羊(3)

我在天快亮的前半小时醒过来。天色黝黑,我开了床头那一盏昏黄的小灯,多了几分清醒后就走进浴室里,开了花洒,当头淋了满身冰冷的山水。早在父母亲都在人世的时候,我家里就安装了用马达抽取的山水。我从小就是冲山水长大的,冰凉透彻,而且水质和城里的自来水不一样。自来水不容易将肥皂洗干净,然而山水可以轻易的把肥皂洗掉,非常的清爽舒服。

冲好凉,我到厨房的土制灶炉烧了一锅热水。冲了一杯咖啡。这咖啡粉是从小镇杂货店里买回来的,并不是广告商猛赞超级好料的闻名咖啡。这是我母亲喝了一辈子的咖啡,每天清晨醒来时我都会闻到这咖啡香浓的味道,伴随着母亲在厨房忙碌的阵阵声响。对母亲浅浅的思念,似乎已经化成咖啡上袅袅上升的热气,我无法不作这样子的联想。

今天一定要逮到那只狐狸。村里务农维生的村民已经饱受这狐狸的欺负,我有责任替信任我的老乡亲们解决问题。我拿了挂在木墙上的莱福枪,摸摸口袋里那一只猎狐口哨,心里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终于天色渐亮了,天空里依旧可见一些比较明亮的星星。我站在大门口处,深深的吸进一大口新鲜的冰冷早晨空气。啊,我爱煞乡间的空气!草地是潮湿的,屋外的芭蕉和椰树完全静止,这大清早的,连风都还没有苏醒呢。

我开始轻步走向昨夜我埋伏的地方。这地方离我家大概有一公里远。清晨的山林雾气很重,蚊子还是很多。各类鸟儿的声音此起彼落,听得我心开怀。地上潮湿,我的皮靴子底部渐渐的堆满了厚厚的泥土。我每走二十米路程,都得停下脚步,用力的把鞋底向大树隆起的树根处猛踢几下,抖落那些黏附在我鞋底的湿泥土。要不那湿泥土越粘越多,真的不好走路。

山林里湿泥土的味道很重,参杂在空气里。有些不知名的夜花,幽幽的芬芳依然和青草味搅在一起。我越走越远,阳光也渐渐的在树叶间露脸。渐渐的,我已经汗流浃背。待我到达昨夜守候狐狸的地方时,阳光已经把眼前那一片旷野照亮得连站在茅草叶尾的一只蚱蜢都显露无遗。这时间刚刚好,不会太热,不会太暗。

我站稳了脚步,开始吹起了猎狐口哨。猎狐口哨专为捕猎狐狸而制,声音像是受伤的兔子在呜咽。首先我吹起来极其响亮的口哨,再过五分钟后,我让哨声渐渐趋弱。这口哨声,两公里之外的狐狸也能听得见,所以我并不那么急促不停的猛吹。我吹了一阵,停了一阵,然后仔细环顾我的周围,期待看见那一把火红色的狐狸尾巴,悄悄出现在耸高茅草的旷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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